这也是一道风景 - 济州周刊

虽然汉拿山上已经积雪盈尺，济州的温度也接近了零度，但是济州旅游市场劲吹的中国热风仍然力度不减。2012年，来访济州的中国游客首次突破了百万大关，走在济州的各处，都能见到中国游客，听到熟悉的汉语，针对中国客人的商场和店铺随处可见。但是针对中国游客的问卷调查显示，中国人在济州旅游感觉最不便的就是中文环境差强人意。笔者随意在几处中国游客常去的商业街和旅游景点走了走，发现济州岛的中文招牌和指示牌错误百出，甚至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程度，俨然已经成为“世界七大自然景观”——济州的另一道特殊“风景”。

紧邻新济州莲洞商业街的宝健路以中国宝健集团而命名，2011年，该公司曾经组织超大规模的万人旅游团来济州。目前，这里已经成为专门针对中国游客开发的步行街，是中国游客购物必去之地。然而街道两侧饭店和商家的中文招牌，读来让人一头雾水，啼笑皆非。


▲ 图片提供：王天泉

“鲜烤猪横膈膜肉”——这是某一家餐厅中文招牌上打出的招牌菜。但是“横膈膜”显然是一个医用解剖学的术语，令人不寒而栗。按照这样的表达方式，中国的“炒腰花”得叫做“炒肾花”，“香肠”得叫做“泌尿管包肉”，这种叫法想想都让人胃口全无。我仔细了解了一下，所谓“横膈膜肉”其实就是韩国人非常喜欢的肋排，和横膈膜离得尽管不远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真不知道饭店老板请谁翻译得这么雷人？至于“烤贝壳”可能就更少人问津了。试想，得牙口多好的人才能啃得动贝壳啊！


▲ 图片提供：王天泉

此外，“刨子五花肉”是个什么东东？其实是想说肉片是用刨刀切出来的，很薄。今天中国所有的涮羊肉、涮牛肉店，哪家卖的不是这种所谓的“刨子五花肉”，什么时候还需要特别注明？这完全是就着韩语译中文，对于中文读者来说纯属画蛇添足。“海鲜参”也是类似招牌的翻译者发明的新用语，韩语原文就是海参，为什么要加一个鲜字呢？大概是想强调其为活的或者区别于中国人习惯的干海参吧。但是定语“鲜”要用在名词海参前面，这么基础的语法都不知道吗？


▲ 图片提供：王天泉

与此类似，像什么“炸卷鸡蛋”、“炸辣鸡翅膀”、“炸辣鸡”，听来总让人觉得似乎有一种鸡蛋叫卷鸡蛋、某一种鸡叫辣鸡（发音不好就成了垃圾），别扭得很，炸鸡蛋卷、辣烤鸡翅，这样翻译不是更自然也更规范吗？还有“生鱼片的口感最好吃”，好吃的就不是“生鱼片”而是“口感”了；而“打包装”该怎么打也都诡异得很，可以说连基本语法都不通，译者的水平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如果说，商街上的文字出自民间，水准不高情有可原，那么政府机关设立的标志和旅游设施上情况又如何呢？


▲ 图片提供：王天泉

济州市2011年开通的观光巴士，是为了吸引自助游客人，提升旅游服务品质推出的重要举措。对国内外游客都是一个很大的利好，特别是设计了中文报站系统，对中国背包客来说确实是方便了不少。但是看看观光巴士的站牌，估计很多中国背包客就不那么自信了。“市外巴士转运站”、“森林步道”、“沿岸码头”究竟是什么？转运一般来说是货物中转的地方，人去转运站总是有些怪异。如果是巴士总站或者市外公交总站，大家就都明白了。三多水森林步道（삼다수숲길）与思连伊林荫道（사려니숲길）其实都是树林中的散步小路，统一翻译成林荫道就妇孺皆知了。步道，顶多能让中国人联想到步行道，好像树林里还有车行道似的，徒增歧义。同样，非要强调沿岸的码头，什么码头不在岸边，难道国际线码头就在山上吗？一定要区别，也可以意译成“国内线码头”或者“小码头”，即使不算很精确，总还可以让人理解。交通工具的中文标识如此，旅游景点呢？


▲ 图片提供：王天泉


▲ 图片提供：王天泉


▲ 图片提供：王天泉


▲ 图片提供：王天泉

龙头岩可以说是济州市内最有名的观光景点了，旅游设施齐全，中文说明和指示一应俱全，还设有观光指南中心。走进指南中心，墙壁上精心陈列着介绍济州旅游特色的宣传牌，但是上面的中文介绍仍然舛讹百出，甚至令人喷饭。比如：“垂鱼”是一种什么运动，你没听说过吧？“滑轨运动”呢？恐怕也闻所未闻。其实这不过就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钓鱼和轮滑而已。而这两者都属于“余暇娱乐与体育活动”。一头雾水的笔者看了看英文，原来“余暇娱乐”竟然就是英语“leisure”，一般人都翻译成“休闲”，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了如此新颖的翻译。没有“余暇”的话确实是很难“娱乐”的，这简直像某某人的话一样永远正确，但就是不像中国话。另外，“庆典（节庆）”被翻译成了“体验联欢会”；“野火节”竟然翻译成了“野花节”，而且把正月十五翻译成了“正月元宵”，韩国哪有元宵节这种说法？看来译者极有可能是中国人，想当然地这样翻了过来。元宵本来就是第一个月圆之日的意思，可以说“元宵节”，也可以说“正月十五”，但合起来叫的作法却太不搭调了，叠床架屋，纯属废话！其它的错误所在多有，可是和下面的错误比较，真是小巫见大巫，所以这里就不赘述了。我们还是走出旅游指南中心，看看旁边由济州市政府观光振兴科为友好城市——中国桂林设立的宣传广告牌吧！


▲ 图片提供：王天泉

“桂林山水甲山天下第一”——巨大的宣传广告牌上，这样几个红色的楷书大字映入眼帘。但是“山水甲山”是什么意思？打死你恐怕都不明白吧。我们只能慨叹：太有才了。请原谅，像我这样生活在韩国的老外只知道“桂林山水甲天下”，而“山水甲山”这样的表达，完全超越了中国人的汉语理解能力。

这个巨大的宣传牌据说是济州市和桂林市结成姊妹城市后，双方按约定互设的。如此重要的设施，其文字内容难道不需要送给对方检查确认一下吗？桂林市有关部门来参加揭牌仪式时，看到这么有才的句子，不指出其问题吗？难道也准备搁置争议，留给下一代处理吗?

由此看来，济州岛上这些别样的风景，之所以还能这么扎眼地杵在那里，不仅仅是一个语言能力不够的问题，还是某种态度和意识在作祟。这样的态度和意识，显然和建设所谓“东北亚中心观光地”，“国际自由都市”的愿景有着巨大的差距。今天，居住在济州岛的中国人已经有数千名之多，他们之中不仅有结婚移民，打工者，也有在国内就从事汉语教学的语文教师、国内中文系毕业的研究生乃至中文系教授。虽然不见得每一个中国人都能够精准地运用自己的语言，但是想找出一两个中文纯正的人来总是可以的吧！

济州岛头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三项桂冠：世界地质公园、世界自然遗产、生物圈保护区，2011年还夺得了“新世界七大自然景观”的殊荣。但是，比起光鲜的外表，内在的品质是不是更为重要？这就像一个做了整形手术的美女，衣着再光鲜，倘若气质不好也是会露个底儿掉的！

王天泉 tianq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