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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湮没的岁月——抗蒙遗址
  • 作者 : 王天泉
  • 发布时间 2012.10.04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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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提供:王天泉
从济州机场出来,驱车一路向西,20多分钟后,一座林木蓊郁、古色古香的建筑隐现在静谧的山间道路旁,这就是位于济州市涯月邑上贵里的抗蒙遗址纪念馆。谁能想到,800年前这里曾是高丽王朝抗击蒙元侵略的惨烈战场,高丽三别抄余部抵抗蒙丽联军的最后堡垒——缸坡头城。
纪念馆规模不大,步入正门,镌刻着“抗蒙殉义碑”五个烫金大字的石碑赫然在目,两侧绿树俨然,背后松柏参天,简洁中透着肃穆和庄严。抗蒙遗迹展示馆偏于纪念馆一隅,稍不留神甚至难以发现。里面主要以图画方式介绍了当年的抵抗历史:
1231年到1259年,蒙元对高丽发动了七次侵略战争,战争给高丽带来了巨大的创伤,高丽人的游击战术也让骁勇善战的蒙古勇士头疼不已,最终同意议和、撤军。1270年,高丽元宗还都开京,主战的三别抄军在将军裴仲孙带领下占据珍岛,起兵反叛。翌年即被击败,裴仲孙战死。余部在金通精的带领下进入济州,于贵日里缸坡头村修建土城作为据点,并从济州出发袭扰高丽沿海各地。1273年,在蒙古和高丽联军的攻击下全军覆没。
蒙古和高丽的战争在最近热播的韩剧《武神》里颇有反映,从韩国人的角度看,当时主战的武臣政权似乎是从民族大义出发,其抗争精神足证韩民族的坚韧和勇气。这一点和我们谈到宋金战争、明末抗清斗争时一样,凡主战者定是英雄,主和者必是奸贼。其实历史的曲直哪里能这样泾渭分明?就说“三别抄”吧,其实并不是高丽的官军,而是当政的武臣政权的私人武装,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公,高丽国王是无权调动的。蒙古入侵前,高丽进入了动荡的武臣之乱时期,王权式微,武人当道,弱肉强食,杀戮横行。《武神》里的崔忠献、崔瑀、金俊、林衍就是那个时代里出现的一个个乱世枭雄。蒙古的入侵恰恰给了高丽王室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国王一派往往主和,借助蒙古势力以钳制武臣政权,武臣则力图将战争长期化以显示其价值,保证大权不会旁落。
电视剧主人公金俊的得力助手、义子林衍在历史上却是杀害金俊的罪魁祸首。他窃取大权并驱逐了国王另立新君,倒行逆施引起高丽臣民的公愤。最终在蒙古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林衍忧惧而死,其子继位后也被手下刺杀,延祸百年的武臣政权至此结束。三别抄的叛乱或起义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高丽国王还都开京就意味着王权重新执掌朝政,所以三别抄的反叛与其说是抗击蒙古倒不如说是与王权回归的对抗,也是为自身生存的最后抗争。
翻阅高丽史,在卷一百二十九和一百三十叛逆条目里,上述几位人物赫然在列,其中还包括那个对祖国和同胞极尽残害之能事的洪福源。迎降和对抗竟然殊途同归,不能不说是历史的辛辣讽刺,也有助于我们更全面深刻地理解这段历史的真相。
纪念馆外,有一段绿草覆盖的低矮土墙,是当年土城残留的部分。血雨腥风、金戈铁马都如这段残垣湮没于历史的风尘。善恶忠奸、孰是孰非,在眼前这片和平宁静的林野田畴里似乎变得愈加模糊,只有纪念馆周围盛放的胆八树火红的花朵点亮了我的视野。“梵言胆八、华言微妙”,历史的微妙也只有用心才可体味吧?

王天泉  tianquan2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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