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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底呼吸》高希英导演采访(二)
  • 作者 : 高昭瑛
  • 发布时间 2016.10.1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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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拍摄过程中有许多海女奶奶们过世了。在看到这种现象时您有什么想法?
   自2008年开拍到现在已经有100多名海女们过世了, 但是相比之下,海女的新增人数却屈指可数。就算今年11月海女能够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功申遗,但是像现在海女在消失的趋势下不知道申遗有什么意义。
之前在取材的时候看到有标着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世界地图。在地图上看到了几个颜色不同的标志。因为好奇问了问有关人士,他们告诉我这些有颜色标志的是消失的文化遗产的标志。听到这里时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觉得如果海女的人数以这种趋势减少的话,我们可能以后将会没有保护她们的机会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申请”我们的心。我们自己都不理解的话,还能期待谁来理解她们呢?
 
   以前海女是一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传承的职业
   去年我为了采访日本的海女去了日本。在文化保存良好的日本,海女是一个广为人知的存在。在外国的电影节人们看到我的电影《在水底呼吸》的册子时都以为是讲述日本海女的故事。 这种时候我会很生气的告诉他们:“不是あま(日本海女)而是해녀(韩国海女)!”,但是他们都说不了解韩国海女。日本海女们对她们的工作感到非常自豪。她们都想把海女这个职业传承给自己的女儿。结束与日本海女的采访后,在回来的路上让我深思到我们有没有让我们的海女们感受到对海女工作自豪感呢。像提供潜水服和免费诊疗等物质性的优惠当然也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让海女们自身觉得做海女这份工作很自豪并有想要传承给女儿的想法后,申遗才有真正的意义。所以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让海女们感受到自豪感。

   为什么海女需要被继承呢?
   我认为海女是连接大陆与大海的沟通者。海女们看风就能马上知道潮流的方向。对于潮流的情报她们比任何专家都清楚。而且能最先发觉海洋生态系统的变化。比如说新的港口建成的话,最先消失的海草是什么,地形会怎么变化她们一看就能知道。济州的地形都深藏在她们的脑海里,这也是她们的价值所在。向外国人们讲这样的事的时候他们都会很惊讶。可惜的是现在济州只单纯的宣传海女了不起,但对于海女为什么了不起的解说却一无所有。我们需要寻找海女的价值并做对价值的内容化的工作。
 
   在拍摄过程中您应不少为海女的生活故事感到遗憾并留下了眼泪吧
   其实在拍摄的7年里我并没有哭过。因为我想过虽然海女们的生活很艰辛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怜悯她们呢。实际上我从海女们身上得到了更多的安慰。但是听到不得投身于变成女儿坟墓的大海的海女的故事时我很伤心。当时女儿想要读书学习,但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女儿只好随着母亲下水。女儿在潜水采集海产品时不幸身亡于大海。这位海女奶奶说:“但是我会做的只有这个。而且我还有要养育的孩子们。。。如果我太沉浸在悲伤中就永远无法下海了。 ”她在女儿去世的没几天后又下水继续她的工作。听到这个故事后我不禁泪如涌泉。但是我觉得在那位奶奶面前哭泣太对不起她了,所以只好低着头看着地面掉眼泪。其实当时我身患癌症,怀着我是世上最可悲的人的想法拜访了牛岛,但在这些海女奶奶们悲惨的人生面前,我的悲伤显得一文不值。

   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金钱或健康等现实性的问题?
   现在回想起,不知我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如果现在让我重新开始我觉得我做不到。也不想告诉别人这就是正确的路。其实我们可以从许多地方得到投资金,但是总觉得那会变成债务。那样做会阻碍我们长时间观察海女们的生活并真实记录下来的机会,最终变成为了拍摄而拍摄出来的作品。所以当时为了真实的拍摄,我拿着拍摄纪录片出售、写书和做广播节目所赚取的钱和拍摄组一起到牛岛拍摄。如果制作费用完了,又重复赚钱的生活。所以这部电影的制作费都是我自付的。能在这种情况下顺利结束拍摄的原因是因为拍摄组并没有要取工资。电视剧《沙漏》的宋智娜作家和梁邦彦音乐总监也都是以才艺捐赠的方式参与拍摄的。
 
   我认为您与海女们的缘分变成了您与她们的命运,电影的开幕并不是结束而一个新的开始
   与海女相关的活动我至死都想做下去。在牛岛有最后一群50出头的海女们。我想记录她们的剩下的每一天。然后我死后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的女儿。每当在中国上大学的女儿放假回韩国时我都会带着她到牛岛向海女奶奶们介绍她。这也帮助了她了解我是怎么跟海女们沟通的。我会常常给我的女儿洗脑,告诉她“如果我无法完成这个计划,你要帮我完成”。

翻译:金爱淑)

高昭瑛  jejuchina2010@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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