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为金陵石物园 摄影:崔龙 |
车子沿着翰林地区海岸边的道路前行,目的地是个叫做“金陵石物园”的主题公园。在石物园停车场下车后,环顾四周,只有个简陋的小售票处,甚至都没有个像样的大门。看到这般景象,顿时心情凉了一大半。再三犹豫后,还是买了门票决定进去简单看一看。
视线随着一处台阶向下而去,在一簇簇平凡却美丽的花丛中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具有韩国传统特色的石塔。石塔的正后方有座站立观音像,面目慈祥宁静。虽然正值正午烈日直射,但似乎有一缕清风从心头掠过,浮躁不快的心情在不觉中沉静了下来。
花丛旁有座三头六臂金刚,其下有条小路通向公园深处,想必这就是入口了。漫步而入,眼前是一座座表情丰富的石像。一位高僧侧卧在经卷之上,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大自然阳光的沐浴;成群的海女捕鱼归来;石头老人蹲坐在道路的两旁,笑着,那是岛民最质朴的笑容,像大地一样宽厚,像阳光一样温暖……。
在多如繁星的石雕从中,匆匆而过的看客们是不会那么轻易发现这些作品所有的表情的,只有静下心来细细地欣赏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味道。仔细端详着每座雕塑的表情,内心总能感到一股温柔却强大的力量。在物欲横流、车马喧嚣的尘世之间,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每一件作品都流露出这样平静清淡的深情呢?每多看一件作品,我对雕塑者的身份就越多一层好奇。
打量着一件件石艺作品,揣度着每块石头的感情,好像我在跟他们进行着对话,这些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没有声音,也不需要声音。在欣赏作品的小路上,遇到了一位脸上附着着一层土灰的老者,身材有些单薄,但很有精神。在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灵就被稍稍触碰了一下,老人脸上那种慈祥安定的神情似曾相识,或许是在心里的某个拐角处见过吧……。
向老人鞠躬问好,在言语中得知老人正是这座石艺园林的主人张公益老先生,今年八十一岁高龄了。在得到允许后,有幸能在老先生的指引下参观这个园子,听老先生讲每个作品的故事。老先生雕刻石像的年头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出自其手的作品不计其数。其中更有数十件曾赠与世界几十个国家的五十多位国家元首和国家领导人。前苏联领导人和前日本首相都曾亲自到访过这里。张公益老先生说他在中韩建交以前就曾应邀到访过中国,为中韩两国的友谊播下了一粒希望的种子。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朴实平凡的老者的身后竟有着这么多光鲜的故事,却依然平实谦和。
这里用的石料都是张老亲选的,从溪谷中的地下挖掘出来再运送到这里,通过精心的打磨便成了眼前一件件活生生的作品。当问到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一个主题公园的时候,老先生说他本意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记录下自己儿时的时光,不想那段日子走得太快,所以要用这一块块坚硬的岩石记录下那个淳朴祥和的济州岛。跟随老先生的描述我们看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石雕村落。一户户人家的一座座草屋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石雕人物活灵活现。眼前的一个个作品把我带到了另一个时代,我看到有一户人家的媳妇在纺纱织布,有一位母亲在井边背着娃娃汲水,更有老婆婆成群结伴,或是开怀畅谈最近的新鲜事、或是窃窃私语谁家的姑娘要找婆家了……。
一路走到尽头,是一片散落的石块。老先生说这是他每天工作的地方,不分春夏、不论雨雪,用那双充满爱意的双手为世间劳作出一份份感动。老先生每完成一件作品就往前挪一点以准备下一件。只要双手还能握动锤子,老先生就会一直工作下去,要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敲凿出对这个世界的爱。我站在石堆旁,望着前方那一片山林野地,好像看到了几年后,一件件凝结着爱的作品把这一片山地点化成一段艺术走廊。
欣赏过了每一件作品,我们满怀感动以及对生命的敬畏同张老先生作别。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一下下锤子敲打石块的声音,那是用生命的力度敲打出的节奏。
沿原路返回,眼前的每一块石头都有了生命。在出入口,顺着心情的指引,沿着台阶下行,发现了一个洞口,从洞口而入是一座清净的佛堂。没有恢弘的宝殿,没有繁盛的香火,只有一排排灯笼随风飘摇,每一盏灯笼都是人们的一桩心愿,在这般纯净世界中慢慢成长为人间最质朴的善与爱。
从金陵石物园出来,回头看看那个简朴的门口……。我只想告诉每位到访者,请原谅这些质朴的石雕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您的眼球,他们没有华丽的外衣,也没有鲜花的映衬,但这是一双充满爱意的双手精心打磨出的善美世界,一个只属于淡泊宁静者的世界。
崔龙 cuilongnano@jejuchin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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